连载十五：家长们关于惩罚方式的经验之谈

如何取代惩罚

　　(家长们的经验之谈)

　　我四岁的女儿玛尼从小就是一个难对付的孩子，她常常把我气得失去理智。上周我回到家，发现玛尼用蜡笔把她房间的墙纸涂得乱七八糟。我气极了，狠狠地把她的屁股打了一顿，然后没收了她的蜡笔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，简直要昏过去了。玛尼拿了我的口红又在浴室的瓷砖上大显身手。我按捺住愤怒，非常平静地问她：“玛尼，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妈妈把你的蜡笔收走了?”

　　她点了点头。

　　我说：“玛尼，墙上画得乱七八糟的让妈妈很生气。妈妈要花很长时间去清洗，去把墙弄干净。”

　　你知道玛尼听了这话是怎么做的吗?她去拿了一块抹布，开始费力地去擦那些口红。我教她怎么用肥皂和水来擦洗。她干了大概10分钟，叫我进去看，大部分口红都擦掉了。我向她道了谢，然后把蜡笔还给了她，并在她房间里放了些纸，让她想画时随时在纸上画。

　　我感到非常自豪，我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正在上班的丈夫。

　　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。玛尼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在墙上乱画。

　　***

　　上周我从家长研讨班回来刚进家门，就接到了丹尼的数学老师的电话。她听上去很生气。她对我说我儿子的功课落后，在班上调皮捣蛋，影响别人，他到现在连乘法表还背不下来，也许我们需要在家里对他加强管教。我向老师道了谢，谢谢她打电话来，但内心里我却怒不可遏。我的第一个想法是：“一定要惩罚他。在他背好乘法表、上课表现好之前别想再看电视。”

　　幸运的是，我在儿子放学回来之前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丹尼回来后我们进行了下列谈话：

　　我K老师今天来了个电话，她听上去很生气。

　　丹尼哼，她没有不生气的时候。

　　我在我看来学校给家长打电话是一件严肃的事。她说你在班上不守纪律，影响别人，而且你还不会背乘法表。

　　丹尼米奇一直用本子打我脑袋，所以我就用我的本子打他了。

　　我你觉得你需要反击?

　　丹尼什么是反击?

　　我反击就是让他也尝尝你的厉害。

　　丹尼是的。有时候他给我写纸条逗我乐，我要是不回纸条他就一直踢我的椅子。

　　我难怪功课都耽误了。

　　丹尼乘法表我背到6了，7和8我还不会。

　　我嗯……丹尼，你觉得把你和米奇分开怎么样?这样你上课会更集中精力。

　　丹尼我不知道……也许吧。如果我下点工夫，我可以把7和8也背下来。

　　我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想法告诉K老师。我们给她写封信怎么样?(丹尼点点头。)我拿出笔写道：

　　“亲爱的K老师：

　　我和丹尼谈了您电话里说的那些问题。丹尼说……”

　　丹尼，你觉得我要说什么?

　　丹尼告诉她把我的座位和米奇的分开。

　　我(写)“他说他想换座位，不要和米奇坐得太近。”对吗?

　　丹尼对。

　　我还有别的吗?

　　丹尼(长长的停顿)：告诉她我会把乘法表7和8部分写下来，自己对自己大声念。

　　我(我写完后读给他听)：“他还计划把乘法表7和8部分写下来，自己进行练习。”还有吗?

　　丹尼没有了。

　　我最后写上“谢谢您的关心”。

　　我又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给他听。我们两个都签了名，第二天他把信拿到学校去了。第二天他一放学回到家就告诉我说，K老师帮他把座位调了，而且“对他很友好”。

　　***

　　讲下面这个故事的妈妈最初几次来我们的家长研讨班时，总是严肃地坐在那里，并不停地摇着头。等到第四堂课时，她迫不及待地走上讲台，与我们分享了下面的故事。

　　刚开始我一点都不相信我们学的这些东西可以用到我的孩子身上。我儿子范非常倔犟，非常不听话，我对他只有惩罚。上星期，我们的邻居告诉我，她看见范自己过一个非常拥挤的十字路口，我听了几乎晕了过去。他知道我们是绝对禁止他过那个十字路口的。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。我已经没收了他的自行车、电视、零花钱……还能做什么呢?绝望之中，我决定试一试我们这个课上讲过的那些方法。到家后我对他说：“范，有件事我们得谈一谈。我想你的感觉是：你想什么时候过马路就什么时候过，而不必求人带你过去。是吗?”他点了点头。我又说：“那你知道我的感觉吗?那个十字路口出了好多次车祸。一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自己过那个十字路口我就非常担心。有了问题就要想着如何去解决。你先想一想，吃晚饭时把你的想法告诉我。”

　　范立刻就吧啦吧啦地讲开了。我说：“不要现在讲。这是一个很肃的问题，我们两个都应该好好想一想。等晚饭爸爸在场时我们再谈。”

　　那天晚上，我事先跟丈夫“串通”好了，君子动“耳”不动“口”。范洗了手按时就座。他爸爸一进来他立刻就十分兴奋地讲开了：“我有解决办法了!每天晚上爸爸下班后，我们一起到那个拐角去。让爸爸教我怎么看交通灯，怎么过十字路口。等我到了七岁我就可以自己过了。”

　　我丈夫听了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。看来我们都低估了我们的儿子。

　　***

　　一天，我十岁的儿子尼克放学回来后漫不经心地说他丢了三本书，我得再向学校交九块钱买书。而我当时正忙着准备晚饭。我一下子就火起来了，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或惩罚他一下。虽然我已怒火满腔，但我还是设法控制住了自己，用“我”字开头讲话(说出自己的感受)。我声嘶力竭地喊道：

　　“我太气愤了!简直快气死了!丢了三本书，我还得再吐血拿出九块钱去买书。我太气愤了，简直要爆炸了。我正忙着做晚饭赶着出门，你却来跟我讲这个。现在可好了，书丢了，我还得打电话去向别人问作业，再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来。我气死了!”

　　等我喊叫完了，走廊上出现了一张最为关切的小脸。尼克对我说：“妈妈，对不起。你不必吐血拿这九块钱，我吐血从我的零花钱里出好了。”

　　我的脸上绽开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微笑，我还从未这么快就这么彻底地消了气。有一个这样关心你的感受的儿子，丢几本书又算得了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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