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好瘦,是我对您的第一印象。
好有激情,是我上完您第一节课后对您的评价。
第一天见到你,你在教学楼外面的走廊上,烟,一根接着一根地抽。
我心想,老师,您都那么瘦了,再抽,你就不见了!
上课,您简短地自我介绍,却没忘介绍您的烟。您说:“我上课从来不迟到,几十年来都是如此。早到了,我就会到教室外面抽烟。”
哦!烟成了您等我们来上课的伴儿了。可是可是,同学们啊,下次我们还是早点到吧!老师在等我们时,抽了多少根烟?
您上课从不发火,却总会突然停下来,苦口婆心地说好多人生道理。
有一次我的朋友去做志愿者,没来上课。我代她向你请假时,你却突然骂起来:“大学只有四年,而你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工作,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?”
您的语气虽然有点怒,可是为什么我听出话语间更多的是无奈的忧伤呢?
二
有一次,在校道上遇见您。我们开始聊起来。我说在这个学校人总是浮躁,不想静下心来读书。聊着聊着,您告诉我您当年的故事。
“我高三时,整整一年,完全不想读书。后来我终于辍学,打了半年工。但也就是在这半年里,我发现,打工仔的命运,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。很可能日复一日,完全没个尽头地做着同一件体力活。很可能本来很有灵气的人,成为打工仔以后,生活留给你自己思考的时间少了,很可能最后你会慢慢地会失去了思想。于是我复读。竟然被我考上了大学。这以后,我发现书竟是那么可爱,也越来越发现只有多读书,在读书的过程中学会独立思考,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轨迹。现在我已是一个教授,可以有自己的研究,可以有自己的思考空间,便也觉得还可以了!但是有时看到工地上的工人,我还会想,如果不是当时的觉悟,可能我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,头朝黄土背朝天。人生就是这样,你可能因为一念之差,而与另一种人生的可能失之交臂。也可能因为一念之差,而转入另一个可能的人生轨道中。”
看我若有所思,您继续说:“当然我并非轻视工人,我只是感慨人生的多变。而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:如果你在大学没有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,就算以后你再有钱,你也只是一个打工者而已---一个思想上的打工者,永远被你的老板驾驭着你的思想。”
阳光穿过厚厚的树叶,洒在安静的林荫道上,看着您消瘦却透着智慧的脸,我无法想象您也会有如此叛逆的光阴。但是您的故事您的话,却也深深地刻在我心底了。瞧!人生的确很奇妙,一个想法,可能另你步入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生!
三
后来,我有迷惑时,也总是找您聊天。有一次,我还提起您早到然后抽烟的习惯,您说好多学生都说您是个完美主义者,我笑:“不肯迟到,只是因为不想不完美?”
您用孩子般的眼神看着我说:“是不是觉得这两者毫无关系?迟到也不代表不完美?”
我没多想就说:“不是,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吧!可能您觉得这样比较好,那就这样坚持下去喽!不过老师,不要抽太多烟啊!”
您很开心地笑了。我暗想:是不是我说了您一直想听的话?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?还没来得及琢磨透,却听您说道:“哈哈!很少有学生会用‘坚持’来形容我……不过我欣赏你说的话: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。认为对的,就坚持下去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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