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想写一篇怀念妹妹的文章,只是有一种因触及伤痛而回避的本能,让我不敢于细微处还原于残酷的事实。只得将那撕心裂肺一段日子尘封于心最深处。
但是今天回父母家吃晚饭时,父亲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:本家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嫂子被一辆摩托车撞没了。仅仅是一辆摩托车。同样是不给亲人留一丝念想的一瞬间。当父亲说这番话时,我能体会他内心里对生命太过于脆弱的那种无耐的心酸。那是父母一生隐隐的痛。
那个日子将会在我的记忆中深深的存在一辈子,我不愿提起,但是绝绝不会忘记!
九年前国庆前夕的下午,一个恶耗将我们全家拽入一片痛苦的深渊。下午四点多我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,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,他用略微有点急促的声音向我转达了一个讯息:你妹妹在什么地方出车祸了!接到电话的我出奇的平静!!!我收拾好东西想着赶紧往出事的地方赶。也没有和同事求助。那一刻,心里满满都是乐观的想法存在,没有一丁点消极的东西穿过,哪怕是一丝一毫。我想:可能是撞痛了,出了一点血,现在可能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,她可能很痛很痛,没事熬过就会好了!
但是一路上不祥的感觉直线上升,我开始了手足无措了。
远远的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。那是多么悲拗的场面啊!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扑到妹的身上的。她就那么躺在路中央,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。脸上和手上蹭破了处都是殷殷血迹,头下一大滩殷红的血看得我心一阵绞痛!我抚摸着她的脸、她的手,替她擦拭着……
母亲是到现场的那一瞬间就不省人事了。
当父亲在表哥们的陪同下出现时,我想逃……我看不得他那模样,什么是老泪纵横,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。人生的不幸我们得以遭遇。
二十六岁的年纪,谈婚论嫁的当儿,何等的晴天霹雳、残酷的现实。你让他们还有多少的岁月可以用来淡化这样悲催的经历!
就这么的去了,闯出了我们这共同的世界,不给我们留下一丝一丝的念想,或是最后一丝一丝的希望。只有决绝的事实,我们没法接受,我可怜的父母怎么接受得了啊!这难堪的永别便是死亡的最残酷之处。
那个晚上,在父母房间打个地铺,毫无睡意,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。我想着我们间的姐妹情谊,想着小时她告诉我被人欺侮,我愤愤的替她出头的至爱亲情,想着小时候同睡一张床争被子的拳脚相对;想着她宠着小侄女的那至亲至爱,以后都不会再有了。我努力的让自己不睡着——我想到老人说的三天魂魄回家的传说。我宁愿相信真有其事,一大晚上我就这样抵着墙望着门外。我傻傻的希望她的灵魂真的回来,甚至弄出点声音。然后我要逮上她,然后大声斥责于她:你为什么不小心,为什么不小心,害我们着急,害父母伤心欲决。我还要再次抚摸你的脸,你痛吗?一定很痛吧!我不怕,完全不懂得怕,你是我的亲人,我的妹!很久后的一次,妈说到一个细节。妹妹被撞后,附近一个好心的阿姨抱着她,象妈妈一样把她搂在怀里,说着安慰她的话,直到最后一秒……听得我一阵哽咽!
接下来的日子容不得我再作迟凝,作为父母的长女,善后之事责无旁贷。
直到十多天后,妹妹的遗体才得以火化。那天,在省人民医院旁边的那条街上,我含着眼泪替她挑选入殓的新衣,从里到外。在太平间里,相隔十多天我要最后再看看她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难以抑制的悲伤痛恻心扉。那是怎样一场刻骨铭心的别离!
在父母眼里,故去的已然是故去,出门时父亲嘱咐我道:你妹妹的事已成了定局,现在就剩下你和弟弟了,你们一定要好好的。处理完后,再悲也不要回头,直接出门……
当最后那一时刻到来时,我携弟弟朝着她的遗体深深的三鞠躬,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种恐惧,嚎啕大哭。遵照父愿决决的和她告别……
直到那一刻,我对入土为安有了真正意义的理解。那种累了的感觉有了一种对事实的认可,想解脱。我痛的心,累的心,恐惧的心,直到那刻才得以释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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