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父亲不在自己身边,很少关注自己,年轻女孩们还是会把父亲当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。对男人来说,养育女儿是最有价值的挑战。
我还记得大女儿霍莉出生的时候,妻子和我都在产房里。我忙前忙后,想把自己变成世界上最好的助产教练a。
我看着桑迪在挣扎,一次又一次的宫缩让她的胃发生痉挛。“一切都还好。”我握着她的手,鼓励着躺在床上的她。
“还好?!”她半是咆哮,半是哼唧地说,“听着,大哥!我告诉你,这上面可能还好,可是下面,他妈的一点都不好!”
桑迪的脑子很清醒,她知道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经受疼痛。
私底下,我更希望这是个男孩。那时我很喜欢打猎和钓鱼,而且我热爱体育运动。但随着霍莉的降生,这些念头一扫而光,把这个小姑娘捧在手上,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美妙的事。我记得自己当时不停地想:“她太完美了!简直完美无瑕!我不想她的小脚趾有任何改变,不想她的身体长短有任何改变,当然更不想她的性别有任何改变,她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是最理想的了。”
桑迪在怀上霍莉之前曾经流产过两次,这让霍莉的到来显得格外珍贵。当我们把她带回家时,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。房子的温度被我调得很高,热得甚至都可以在水槽里做爆米花了。可不能让我的宝贝女儿一回来就感冒啊!
“但我们并不打算把她煮熟,对吧?我们要吗,亲爱的?”桑迪笑着问。
过了一段时间,我才学会怎么跟这个小家伙好好相处。护士曾经提醒我要注意保护她的头,所以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头抱起她,总担心如果哪次忘了这样做,这小姑娘的头就会像一个粗制滥造的布偶头一样,掉下来滚到床上。
我变得超爱镜子,每隔5 分钟左右,我都会不自觉地拿一面小镜子放在熟睡的女儿鼻子下面,我看到她呼出的鼻息把镜子弄模糊,我就笑开了花。
我的女儿!
那时候我并没想到,这个小女孩会长得那么快,有一天她会看着我的眼睛,回应说“我的爸爸”,用的是和我一样饱含深情的语调。
我希望找到一个办法,能把父亲们从股票证券堆或者办公室里拉出来,或者把他们的头从汽车引擎盖后面拎出来,让他们多花一点时间,好好反思一下父女之间的爱有什么秘密。我相信,男人所追求的终极幸福、人生意义和满足感,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这种亲情关系。
但男人,多么聪明的高等动物,却像世纪之初的人一样,放着水龙头不用,反而在自家后院里挖井寻找水源。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,我们却四处寻找,完全忽略了身旁珍贵的小宝贝们,她们正满心期盼我们的注意。
值得庆幸的是,在我们国家,一些知名人士已经觉醒,他们意识到养育子女也可以成为男人最有意义和最具挑战性的工作,让我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一点东西。
养育子女——人生最有意思的挑战
迈克尔·乔丹在1999 年1 月宣布退役,这消息成为全世界报纸的头条。在意大利的米兰,一份报纸写道:“再见了,乔丹!你永远都是篮球飞人!”在东京,报纸的标题做得好像启示录一样:“乔丹退役!举世震惊!”
篮球迷们大多记得乔丹创造的那些出神入化的比赛瞬间,我也一样。他在1991 年NBA 总决赛第二场比赛上的表现,给我留下了尤为深刻的印象。在那场比赛中,乔丹的对手是洛杉矶湖人队。当时,他冲入罚球区中央,右手拿球起跳,准备来个高手上篮。而湖人队的山姆·帕金斯和A.C. 格林则跳起封盖他,将他在半空中的位置封死。乔丹已经跳起,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闪躲,这个篮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眼看就要出大丑了。
但他却在空中改变了主意,他停留在半空,好像抵抗住地心引力一样,时间长到可以将球从右手换到左手,再上篮!
这仅仅是半秒钟里发生的事,两个防守球员完全失去了位置,球非常轻柔地在篮板上反弹回来,旋进了网窝。观众看得目瞪口呆,一阵沉默后,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,这个球进得真是太棒了!
另一个惊人的瞬间发生在几年后的全明星赛上。当时格兰特·希尔正准备罚球,乔丹在禁区顶端徘徊着。对99.99% 的球员来说,罚球时站在禁区顶端,是为防守做准备。但希尔的球刚刚出手,乔丹就冲到禁区中央,抢在所有篮下球员之前,从篮筐边缘摘下篮球,直接扣了进去。整个过程都在空中进行,脚不沾地。
乔丹自己也似乎对这个球感到满意,他微笑着摇摇头,又耸耸肩,好像在说:“这是怎么回事?我跟你们一样也不知道啊!”他比中锋要矮6 英寸,离球有20 英尺远,但球最终还是落在他的手上。
在经历了如此辉煌和激动人心的职业生涯后,乔丹通过一个媒体电话会议宣布了退役。你可能以为乔丹的退休生活会沉闷无聊,觉得乔丹会讨厌这样的生活,毕竟,退役后他就找不到他所需要的“挑战”了。乔丹自己也提到了这个,他非常坚决地否定了这种观点。
“我不这样认为。”他说。
接下来他要寻求什么挑战呢?有什么挑战能比6 次NBA 总冠军和数不清的个人荣誉更刺激呢?难道是进军政坛?
不。
成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?或者进入另一个职业运动领域?
肯定不是。
迈克尔·乔丹要寻求的挑战是——养育儿女。
1988 年,有个研究员出版了一本书,她在书里称父母并不重要,想以此出名。她认为,同辈和环境的影响才是孩子命运的决定性因素,父母的影响非常有限。
作为一个心理学家,我不可避免地会被问起这本书,但我不想在这里提它的名字,免得抬高它的身价。这位女士的说法缺乏事实依据,她没有任何社会科学的背景,没有原始的研究材料,也几乎没有可以用来验证书中观点的东西,她只是搜集了别人的研究成果。要反驳她的观点简直太容易了。
“让我们到本地的监狱里去看看,”我对一个咨询者说,“让我们跟囚犯们谈谈,你试着给我找出一个犯人,他的父母是互相尊重、真心相爱、拥有一段受人尊敬的婚姻的。我觉得你很难找到。”
那么多的父母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受到非议,我觉得有必要提醒父母们一件事。一直以来,很多父母都认为,做父母的只能双手合十为孩子们做最好的祈祷。这其实是错误的。作为父亲,你能让事情变得不同。父母可以帮助孩子找到人生的道路,这点至关重要。
为什么大多数男人没有把教育子女当做一个真正的挑战呢?对子女的教育会贯穿你的一生,这是最难的一点。迈克尔·乔丹打球时有中场休息,可以从疲劳中恢复过来,赛季结束后也可以休息,为下一季作准备,但在教育子女上没有赛季结束和中场休息这回事,甚至连暂停都没有。迈克尔·米纳德是一所学校的学生主任,他在开车送读幼儿园的儿子去看医生时意识到这点。
“爸爸,艾琳昨天在麦当劳看到你在车里。”他的儿子说。
米纳德不知道艾琳是谁,但艾琳把看到他的事告诉给了他的儿子,这让他发现,自己时刻被孩子观察着,即使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。这让他大为感慨。
你可能会想,男人应该很乐于接受这个挑战啊,他们不就是那些勇于成为第一个攀上珠穆朗玛峰、第一个到达北极点以及横渡重洋去探索远方的人吗?
但大多数情况下,教育子女对父母们来说,特别对父亲来说却是一块鸡肋。往往是在忙完工作、打完高尔夫、修完车子以及橄榄球赛结束后,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了,才会抽出时间陪孩子。这件本应最令人愉快同时也是意义最重大的事,很多男人都错过了。
吉米·约翰逊是迈阿密海豚队的主教练,1998 年底,他的母亲去世,他却因为工作无法出席葬礼前的告别会(稍感欣慰的是,他的儿子们出席了)。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。而之后的一年,他所率领的队
伍被挡在了季后赛的门外,他忽然发现之前的惨烈竞争是多么徒劳无功。赛季结束后,他看到不下5 个教练在两天之内被解雇,而总共只有28 个教练,被解雇的差不多占了20%。约翰逊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异常残酷的行业,他们要求你付出全部,却不会用忠诚来回报你。
“我常听教练们说,他们把宗教信仰排在第一位,家庭排第二,橄榄球排在第三,”他说,“但他们每天为橄榄球工作15 或16 个小时,每周去教堂1 个小时,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才几个小时,这能说明他们把心思都放在了什么地方。”
吉米曾有过辉煌的执教经历,带领一支球队取得了历史性的成功。他教过丹·马里诺,一个将来肯定能进名人堂的四分卫,他曾经深信他的球队“仅差两个前锋”就可以赢得冠军。但相比获得另一枚超级碗的冠军戒指,他更渴望能与他所爱的人有更多相处的时间,因此他和老板达成协议,聘请一名助理主教练,减轻工作负担。
“我再也不会在训练场待到半夜还不走了。”约翰逊说,他已经不堪重负。
迈克尔·乔丹和吉米·约翰逊,他们都是我们文化推崇的雄性偶像,他们都被视为成功者,他们都在寻求改变——把家庭放在更重要的位置。然而,在这个国家里,仍然有许多男人把自己的孩子扔在一边,去追求乔丹和约翰逊都拥有过的,但其中大有不足之处的东西。
男人的价值
1986 年,桑迪42 岁,我44 岁,我们已经有3 个孩子,其中最小的9岁。我的事业正在稳步上升,财务状况良好,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好,我们是时候再进一步了。
对我们一家来说,生活好得有点离谱了。
当桑迪递给我那张卡片的时候,我们正在一家牛排馆里吃晚餐,那张卡片预示着我神仙般快活的日子就要到头了。我的妻子是一个文艺气息很浓的人,她会自己做手工卡片。
我打开信封,读卡片前面的话:“你准备好改变假期计划了吗?你准备好改变睡眠习惯了吗?”
这是什么?我嘀咕着,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?
“翻过来。”她提示道。
我照做了,读了出来:“圣诞快乐!”但吸引我的卡片上的画,圣诞老人抱着一个可爱的正咧着嘴笑的宝宝,宝宝还没长牙。
我看着桑迪,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。
“这跟我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吗?”
是的。
第3 个女儿来了,汉娜。
5 年之后,我以为这个家已经够完整了,47 岁的桑迪又给了我一次惊喜。当然,我们很肯定这是最后一次惊喜了。
不过这一次我的表现没有那么淡定。“随便给我个什么东西吧,我要干掉它,就在这儿。”我喘着粗气对自己说。我都49 岁了!我迅速地算了一下,等这个孩子读高中,我已经要拄着助行器,边流口水边参加家庭教师协会(PTA)的会议了。
但今天,如果你让我最小的女儿罗伦做句子填空:“你是上帝给爸爸的”,十之八九她会说“可爱小礼物”。
的确,汉娜和罗伦“打断”了我的生活节奏,但和她们带给我的快乐相比,这点简直微不足道。我可以肯定,没有哪件事能比做4 个女儿和1 个儿子的父亲,更让我心满意足。
当我走进家门,无论罗伦和汉娜正在做什么——她们可能正在吃冰激凌圣代,正在看《草原小屋》的精彩大结局,或者正在和好朋友玩,她们都会丢开这些,欢快地向我冲过来。
这两个小女孩是那么欢迎爸爸的出现,等不及要紧紧地搂住我。她们不在意我今天挣了多少钱,也不在意我卖了多少本书,更不在意是有两打还是两千个观众来听我讲课。挂在我名字后面的博士头衔对她们来说毫无意义,就算我是个高中辍学者(实际上我差一点就是了),她们对我的感觉也不会有什么不同。
我见过很多非常不幸的事,其中一件就是看着那么多男人错过了这种无条件的爱和接纳,搞砸了培养这种最宝贵关系的机会。他们整天想着怎么在办公室里出人头地,奔波劳碌,200 美元一双的皮鞋都磨破了,就是为了让世界知道,“这个男人很重要!”
让我来告诉你:如果你有一个女儿,你的重要性会远远超乎你的想象。你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跟你的女儿有关。如果你想跟妻子离婚,拜托你做一件事,把你的女儿放在腿上,看着她的眼睛,然后告诉她你要走了。你要跟妻子分开,就没有办法不让女儿感到你和她也要分开了。
不管你是谁,你的公司都能找到人来代替你(他们肯定可以),但在你女儿眼中,永远只有一个你。
在家里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,为什么还要花费全部的精力到外面去争取呢?我知道一点答案。很多男人组建小家庭的时间,刚好也是他们在公司里开始往上爬的关键时期;最需要他们在家的时间,刚好也是最需要他们努力工作的时间,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。
暂停一下,问问你自己:“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?在你所做的全部事情里,哪一件让你显得举足轻重?你的孩子真的需要你多赚1 万美元吗?还是他们能从一个经常准时回家吃饭的父亲那里获益更多呢?”
我经常参加电台访谈和电视节目,《观点》《奥普拉秀》《今日秀》《早安美国》《家庭焦点》、CNN 的节目等。有一次我带其中一个女儿去演播室,第一节录制结束后,我出去喝咖啡,女儿说想在电视台里转转。
我想那里应该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她,就留下她一个人。当我回来时,我发现主持人不经我同意就直接采访我7 岁的女儿,他还觉得这样很有趣。
你想知道什么是愤怒吗?就算国税局没收了我所有的财产,也完全没法跟我当时的心情比。这个寄生虫、阿米巴变形虫、传染病毒般低级的东西,居然敢不经我的同意就胡乱摆布我的女儿!
我赶到那里,刚好听到他在问我的女儿:“有这样的爸爸是什么感觉呢?一个整天上电视和电台的爸爸?”
女儿的回答让我差点站不稳了,她说:“噢,你不会明白的,他只是我爸爸啊。”
这个寄生虫般的主持人眼里意义重大的东西,在我的小女儿眼里却一文不值。对她而言,我就是一个可以拥抱的身躯,一个可以亲吻的脸庞,还有两条可以拥抱她的臂膀而已。我是一个鼓励她的人,一个指导她的强大神灵,一个深爱着她的抚育者。
是的,我哭了,难道你不会吗?每当谈到我的女儿,我就会变成全世界最心软的人。
我最大的两个女儿已经二十多岁了,对她们,我在很多事情上都走了弯路,但我也获得了宝贵的经验,我想把这些经验跟你们这些做父亲的分享一下。还记得我在这章开头说过的小女孩霍莉吗?我永远也忘不了,她上大学的那天,我生活的重心从此彻底改变。
“现在轮到我照顾自己了”
那天,霍莉差点就把我的心撕碎了。我们装了两车东西,开了两个半小时才抵达格洛夫城市学院,霍莉的学校离我们在的宾夕法尼亚的匹兹堡大概有50 英里。虽然两辆车都装得满满的,但在男同学的帮助下不到5 分钟就搬空了,这些男生不停地侧过头去偷看霍莉,真担心他们后半生都要脖子疼了。
我在想,如果用勒死一个大学男生的方式,来强调我女儿的神圣不可侵犯,不知道算不算正当防卫呢?
我们旋风似地帮霍莉布置好了房间,参加了家长会,参观了校园。最后,我转头对桑迪说:“好了,我们该走了吧?”
“还不能走,”桑迪不同意,“我还没帮霍莉铺床呢。”
哇,我们是送霍莉去大学,又不是学前班。我还没来得及反驳,桑迪就瞪了我一眼,眼神里的意思只有当丈夫的人才会明白:“你最好出去一下,笨蛋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。
5 分钟之后,床铺好了,我们再也没有借口继续留着了。差不多是20 年来的第一次,我们其中的一个孩子要独自在另一个屋檐下生活。霍莉开始跟我们道别,我感到喉咙里有一大团东西慢慢往上涌,大象那么大的一团。
“不要在这里说再见,”我恳求霍莉,“陪我们到车子那里吧。”
我几乎跌跌撞撞地走到停车场,路上看什么都不太顺眼。桑迪和霍莉正在说着告别的话,桑迪像抱摇篮一样抱着霍莉,轻轻地摇晃着我们已经18 岁的女儿,仿佛最后一次把小宝宝抱在怀里。
我刻意站得远一点,如果霍莉走过来,我可能会当场崩溃,把自己弄成当地一大奇观。“千万别过来,”我喃喃自语,“就在那儿站着好了。”
话刚出口,霍莉就推开妈妈的手臂向我走过来,她用双臂搂着我说:“爸爸,我爱你!”
我把霍莉紧紧地搂在怀里好长一段时间,她想往后倾,想和我分开,但我搂着不放。这场景太残酷了,我的心理防线一溃千里。
然后我开始呜呜地抽泣起来。
霍莉抬头看着我,惊讶万分。“爸爸?”她吃惊地张大了嘴,“怎么了?我从没见你这样哭过啊!”
我看到自己的眼泪正不停地滴落在霍莉“胸前”,在这个最温情的时刻,这一幕有点搞笑,仿佛在这一刻,我才意识到霍莉是有胸的。刹那间,我想起霍莉10 岁那年,我一脚踩中地板上的某个物件,捡起来一看,很奇怪。第一眼看上去,好像是一个胸罩,我想应该是妻子的东西,但尺寸又明显比桑迪的小得多。我又困惑又好奇,把它拿到转角处,叫过桑迪来问道:“亲爱的,这是什么?”
“是霍莉的胸罩。”
我又看了一眼,摇了摇头:“我的霍莉有一个胸罩?”我忍不住呵呵地笑了,“这东西看起来要长大了才会变成胸罩啊。”
我在停车场里搂着自己的女儿,思绪万千。你没有长大,你还是我10岁的女儿,不,你还是那个只有20.5 英寸长的宝宝,我正把你从医院带回家,为你打开暖气,每隔10 分钟就检查一下你的鼻息。
不能这样!我们还要在一起,我还没准备好在周六早上起来,看不到你坐在麦片碗前面。“还有谁要吃可可泡芙啊?”
我的硬汉因素发挥作用了,一旦开始动情,男人们就会把感情的闸门关上。
“霍莉,你要回去啦。”我说完,把她转过去,轻轻地抱了她一下。她直直地往回走了,再也没有回头。
“霍莉,亲爱的,晚上记得打电话回家。”我大声对她喊。
霍莉把手举过肩膀,好像政客打发记者似地挥了挥,然后走进了宿舍,始终没有回头。
我看了看桑迪,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我们默默地往回开了20 分钟,两人手握着手,思绪万千,黯然神伤。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:“调头,莱曼!把你的姑娘从那里带回来,忘掉大学这回事,她是属于家里的!”
虽然如此,我们的车子还是一路向北开回了家。
那天晚上我一直等霍莉的电话,当铃声响起时,我拦住了所有人,拿起了电话,是找我的二女儿克莉丝的。
“给你5 分钟,”我跟她说,“霍莉马上要打回来,不要占着线。”
克莉丝清楚我在什么时候会变得不讲道理,所以她在规定的时间内讲完了。我立刻检查留言,看看霍莉有没有在克莉丝听电话的时候打过来,但留言箱里什么都没有。
我回到客厅继续等。
“霍莉知道我要看晚间新闻,”我说,“说不定她会等我看完了再打来。”
11 点半了,我又多等了一会儿。
然后我上床了。
霍莉一直没有打回来。
第二天是周一,我早早回家了。很显然,霍莉昨晚放了我鸽子,不过她今晚会打回来的,我想。作为一个前学生主任,我知道最好不要打过去找她,但我实在等不及她打过来找我了!
此前,我从没试过如此痛苦地等一个电话,那晚和那之后的6天,我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就是电话铃声,到后来,我又觉得那是世界上最令人揪心的声音。
电话不时就会响起,但没有一个是霍莉的。
到了周六,也就是我们把霍莉送走7 天之后,她终于打回来了。我很兴奋,但我告诉自己要冷静,免得把她吓跑。于是,我让她漫无边际地聊她新鲜的一周,聊她的校园,聊匹兹堡有多美。快要结束时,她的语气变得有点闷闷不乐,我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霍莉,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”我说,“上周日,当你从我们身边走回去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?”
“爹地,”我注意到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叫爸爸,“你说的这个很有趣,整整一周我都在想这件事。当时我想的是,‘嗯,爸妈已经把我好好养大了,现在是时候轮到我来照顾自己啦’。”
现在轮到我来照顾自己啦!这就是身为人父的全部意义——让孩子可以为自己负责。我能完成的最好的任务,就是让下一代做好准备,接管他们自己的世界。无论我曾为霍莉做过什么,在这一刻,在一个出落成她这样子的女人面前,所有的牺牲都显得微不足道。
几天后,我收到霍莉写给我的一封信。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讲座上镇定自若地把信读完,所以把它放在这本书里。
爸爸:
我很讨厌要跟你说再见,我原以为这对我们来说,特别是对你来说不会很难。我真的很想你,爸爸。虽然听起来有点怪,但我觉得这两周,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和你更亲近,因为我能感觉到你是多么想我。
我最怀念早上起来和你一起看报纸的情景。在这一时间,你只属于我一个人,我们一起坐在吧台旁,一边读报纸一边讨论。你总是在我开口前,把“生活”和“艾比专栏”的板块递给我。我敢打赌,你肯定也怀念我在你淋浴时偷偷进去吓你的时刻!
谢谢你一直鼓励我,爸爸。每当我觉得失去勇气,我都会想起你那些想要退缩但最终挺住的时刻,我为你感到自豪,也为你的成就感到骄傲!
爸爸,我好爱好爱你,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!衷心感谢你给我的教诲。
我永远都不会忘记,你对我是多么的重要。
我爱你!
霍莉
几年后,我在一个讲座上讲了我和霍莉分开的故事,她碰巧也参加了这个讲座。讲座结束后,霍莉和我说:“你知道吗?你的故事里漏掉了一些东西。”
“漏掉了什么?”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回头吗?”她问。
“不知道。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在哭,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害怕!”
霍莉知道有人爱她,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一个好的开始,她希望我为她自豪。所以,在那一刻,她不想让我发现她在害怕,因为她明白是时候该自己一个人前进了。
霍莉可能有点害怕,但她其实应付得很好。她大一时成为返校节a 团队的一员,大四时被评为返校节王后。如果我留给你的一直都是一个完美父亲的印象,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,在霍莉成为格洛夫城市学院王后的那天我犯了什么错误。
在得知霍莉成为返校节王后候选人之前,我已经答应兰迪·卡尔森去参加一个家长座谈会。当霍莉进入最后的评选名单时,我跟兰迪说:“嘿,我要早点结束座谈会,去参加格洛夫城市学院的返校节庆祝活动。霍莉正在竞选王后,你知道在这样的小学校,这可是头等大事!会有巡游、返校游戏和舞会,我可不能错过。”
兰迪明白我的心情,但已经有几百个观众报名参加我们的座谈会了,按计划我们两人要全程参与。“我要怎么跟观众说,你只能在这里待一天呢?”他问。
我没有再坚持,留下来按计划完成了讲座。
霍莉当选了返校节王后,而我没能赶去和她一起分享这个特别的时刻。
我多么希望当时自己说“无论如何我都要提前走”,可惜我没有。
我知道霍莉希望我这样做。
我为她得到这项荣誉而自豪,也为她做过的其他所有事自豪。她参加毕业典礼时,已经收到不下6 份工作邀请,现在她是当地一所高中的英语系主任。
她确实尽了全力好好照顾自己。
现在我的儿女们都在自己照顾自己了,我给了她们一个好的开始,这是我做过的最棒的事情,比任何事都更能令我自豪。我不需要证明自己很行,我只需要看着她们朝正确的方向前进,然后我就知道,自己真的干得不错。
做女儿渴望的“好爸爸”
关于这一点,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也许直说是最好的办法,那就是我的妻子是一个大美人儿。老兄,如果她走进房间,你肯定会一眼就注意到。
你还会忍不住再多看一眼。
这就意味着,任何时候只要她跟我站在一起,男人们的眼睛都会从我身上扫到她身上,又从她身上扫回我这里。我可以读出在他们脑子里飞转的问题:“像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娶到这种女人的?”
我不清楚男人是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再吸引女人,但我们经常错误地沉迷于一些自以为可以吸引女人的事情。
我们会想,如果我们足够富有,就能吸引女人。结果呢?确实可以,但吸引的都是一些拜金的女人。或者我们幻想自己到了55 岁的时候,还能拥有25 岁小伙子那样的腹肌和胸肌,这样女人就会注意到我们,但那必然是只关注这种事情的肤浅女人。
好性格会让我们获益良多,这才是更有意义的事。不知道有多少次,女士们在研讨会结束后跑过来对我说“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爸爸”,说这话的通常是成熟的女人,她们在我耳边轻声细语,眼泪透过睫毛滑落到脸上。可她们从没想过让我做丈夫——我长得不帅,但天啊,她们愿意把我带回家去做她们的父亲。
鲍勃·卡莱尔,流行曲《蝴蝶之吻》的作者和歌手, 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。在他的同名书籍上,他写道:“很多年轻女孩写信给我,希望我可以和她们的妈妈结婚。通常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,这实在是太可爱了。但我很快意识到,她们并不是想为妈妈找一段浪漫史,她们只是想要一个像歌里那样的老爸。唉,杀了我算了!”
由此,你可以看出女人在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一个好父亲,这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愿望。K.R. 安妮·赖瑞博士在女儿青春期的时候,就父亲的影响力做了医学专题论文。就算父亲不在身边并且很少关注自己的孩子,青春期的女孩也会把父亲视为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”的人。在她们的生命中,父亲“有相当大的心理影响力”。
在我的葬礼上,我只想要两样东西。第一,很多哭声。嚎啕大哭就更好了,最好让全镇都听到,至少在这个世界上,的的确确有些人因为看到凯文·莱曼永远长眠而伤心不已。
第二,我希望我的妻子能说我是一个好丈夫、好父亲。不要把我的书作为我的陪葬,在为我哀悼的时候,也不要把我的学位证书放到我的棺材里,只要将我跟我最爱的记忆一起埋葬就好。让我继续活在女儿们晶莹的眼睛里,继续活在儿子的心里,他们已经长大了,拥有无比强大的自信。
我不需要超级碗的冠军戒指,也不需要一只用50 年的手表,更不需要沃伦·巴菲特a 那么丰厚的钱包。我只需要一个怀念我的家庭,一群记得我的儿孙,还有一个需要我和尊敬我的妻子。
如果能做到这些,我就已经明白自己有多么重要,至于其他人怎么想,我不在乎。
好爸爸能做什么
·把养育女儿当成人生最有意思的挑战。
·经常准时回家,制造跟女儿更多相处的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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