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接、婉转,更具有劝说的力量。

  与其对孩子把话说得太粗糙,

  不如多想想,真诚细致的话的极致美。

  把话说到孩子的心坎里,

  让孩子享受到生存的快乐、看到自我的权能,

  让孩子们学习在心灵上自我安顿,

  如此,他怎么能不感到自己是这般地受爱宠与幸福呢!

  我几乎不对我的孩子刻意说,你看,你有多幸福,你有多好命,你应该要好好珍惜你的生活,等等,因为我认为这样略带强迫性的语句,不仅直击不到孩子天真的心里,并且,还让人感到一股被隐隐责备的侵犯。孩子认为自己幸不幸福,并不是爸妈说了就算,他们心底是否深刻地认同到自己被幸福地对待与爱宠,才具有意义。

  因此,当我们好几次在大马路上的骄阳毒日或寒风冷雨中,看见年迈的老者与幼童,吃力地推着满载资源回收物的铁板车,在川流不息的车阵中缓慢地匍匐前进时,我不会转过头对紧握我双手的 Nana 说:“你看看,你不用为生活发愁,放学不必像这个小朋友一样,还得去帮忙做资源回收,你可知你有多幸福!”

  他人的生活辛苦,不应当是我教养孩子的比较教材。孩子亲眼目击到这底层生活的景象,必然已有慈悯之心,慈悯本身已是珍贵温润的美德,此时我若突然冒出“可见你有多幸福”的姿态,氛围就整个反转到一个八股的情境,不仅欠缺感动孩子的力量,也毁坏了他其实正默默观察着的震撼。

  有一次放学后,我们直接到马偕医院看病,就诊结束时刻已近黄昏,在密闭的大医院里熬了好几个小时走出来,终于呼吸到新鲜流动的空气,爽飒流离的天光使我们振奋些许。Milla和 Nana 各自背着大书包、便当袋和美劳袋,我也背着我的沉沉老笔电,母女三人颇疲累了。Nana 嘟着嘴说:“妈咪,我好饿啊!”但我们仍然互相打气着,五十分钟过后的公交车,就可以把我们带回猫咪在等待着的家。

  此时,等候红绿灯的我们,看到一位八十岁左右的老者,推着厚重到几乎要翻覆的铁板车,卡在大马路中间动弹不得,身边的小孙子涨红着脸、气喘吁吁,有一刻我真的以为他们永远都过不了这个路口。喧嚣繁华的中山北路,高贵气派的精品店林立,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又彼落,更显得这两位老小的吃力劳动,在林荫大道下,是如此地沧桑不忍。我轻叹低语着:这世上就是有人要这么受苦吗?

  约莫过了三十秒,我们母女三人共同决定,何不就把笔电和书包搁置在树下,到大马路上帮他们推车,以解决这卡在半路、难以进退、即将淹覆的窘境呢?

  这推车的报纸和宝特瓶重量,很是惊人! Milla 和 Nana 协同陌生的老者小孩,把铁板车缓步推过穿梭的如水车流,再回头背起自己的书包,挤上巅峰时间的沙丁鱼公交车,抿着嘴唇默默无言,想必正体会自己的生活,原来如此温暖安定吧。

  此时,我要自己千万别说出“这下子你知道你有多幸福了!”这样徒具形式的话,我不想要把别人生活他方的辛苦,当作我教养的体裁,我也不要我的孩子厌倦这种流于形式的叨絮。

  更多的时候,实践与行动,便千万雷霆万钧于语言了。

  我也不爱在餐桌上对孩子说,非洲小孩很穷很可怜都没饭吃了,你这么幸福,还不懂得惜福,还不快快把饭吃完!

  因为这样的话语,除了责备之意,听不到任何的慈悯或积极性,孩子听多了这隐含负面感的言词,久而久之,甚至对非洲儿童的处境更无感。因为被爸妈无意、无心地滥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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