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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羽
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副教授、副主任医师

医生 更需学会传递自己的关爱

  那时候我一生病就发烧,我妈最常用嘴唇试我的额头,看看还热不热。我爸说摸额头咋不用手?放着体温表不用,有毛病。我妈说成年人的手掌经历太多,早已粗砺不堪,哪儿还感觉得出冷热?生病的孩子总能得到比平时更多的关爱,比别的兄弟更多的照看。我妈温暖的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,身体相互靠近的一刻,我能闻到她身上温热、香甜、略带少许汗味的母亲味道,浑身的难受就好了大半。

  我曾熟记每一种体温测量方法,口表、腋表、肛表,也能熟练背出每一种测量方法测得人类体温的范围,还能背出稽留热、间歇热、弛张热、回归热的特点,更知道如何通过特殊热型找出发热背后的真凶。而剑拔弩张的一刻,这一切都没派上用场,我只是用了从母亲那里感受到的一种方式,一条擦汗的温热毛巾,一只放在病人额头上的医生的手。

  医生的手,不光可以隔着橡胶手套给病人开刀,带着浓浓的消毒味给病人做身体检查,其实,它也能像妈妈的手,不仅感受病人的体温,更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,传递关爱,拉近距离,抚慰焦躁,驱除恐惧。

  自己也当妈妈之后,我照着育儿书上的方法,用肘部感知女儿洗澡盆中热水的温度,学着母亲的样子,用嘴唇感受女儿额头的温度,体会那句“不养儿不知父母恩”的同时,也不免暗恨我妈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地把我放下。

  放下,可能是因为我妈不懂童年对一个人的重要性。现在,仍然有很多人不懂这一点,或者即使懂,也无可奈何。放下孩子的一刻,自以为放下了沉重的负担,没承想也放逐了孩子的童年,放纵了母爱的逃逸。

  我尽可能多地拥抱我的女儿,见缝插针地亲吻她,再难也要把她带在自己身边。我想让她从里到外彻头彻尾地感到安全,有安全感的人就不胆小、不纠结、不缩手缩脚,长大以后,即使脱离妈妈的怀抱,她也能安然面对人间的百态。

  为此,我妈总是笑我溺爱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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