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后,热爱户外探险运动的香阿姨要组织一个“妇女儿童团”去徒步金沙江,来约妈妈。妈妈毫不犹豫地报了名,带你去。
香阿姨说,考虑到妈妈们拖儿契女,就不住帐篷了,这样基本没有什么负重,所以这次活动应该定性为一次“腐败性”的出游。可你一听说我们是坐火车去,竟冒出一句让妈妈大失面子的话:“不行,我只能坐飞机,不能坐火车。”
这更坚定了妈妈让你去吃吃苦的决心。
星期五早晨,我们早早地起床,乘攀枝花方向的火车到向阳。一上火车,你就兴奋起来,很快和同行的扬扬哥哥、毛毛姐姐玩到了一起,全然忘记了自己宣称的“不能坐火车”。你和他们一起哼哼《哪吒闹海》的主题歌,轮流表演节目,大口大口地比赛吃鸡蛋饭,丝毫没有一点娇气怯生的样子。每钻一次隧道,你都忍不住地欢呼;再为每一次的重见天日惊叹。你有午睡的习惯,可在火车上的8个小时里,却一直硬撑着不闭眼,生怕在自己一闭眼的刹那错过更新鲜的体验。
向阳是一个很小的站,连个象样的站台也没有。我们下车的地方刚好是个斜坡,非常陡峭。同行的叔叔帮忙把你抱下高高的枕木,你刚在尘土飞扬的土坡上站稳,就焦灼地喊道:“我妈妈下不来怎么办?太危险了!” 看见妈妈安全地踩到了地上,才放心地笑了。
坐上三匹马拉的大马车,你紧紧地依偎着妈妈。二月初的金沙江,气温已经高达二十八九度,很有些骄阳如火的感觉;颠簸的田间小路上,马蹄过处,掀起漫天尘土。奔驰到狭窄的坡道,迎面来了另一架马车,我们险些避让到田地里……这一切跟你所熟悉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啊,但在一车人的惊叫声中,你始终沉默地靠在妈妈身上,静静地感受。妈妈悄悄问你,怕吗,你粲然一笑,轻轻地摇头。
虽然车马劳顿,可才在一户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安顿下来,你和毛毛姐姐就收集到了一大堆快乐:满地飘落的大叶榕是你们的芭蕉扇,四处散落的鹅卵石可以用来搭城堡;还有一棵个头不高却非常挺拔的木瓜树,缀满了沉甸甸的果实!更让你惊喜不已的是,门外山路上的乱草丛中,竟然会悠闲地躺着一个猪妈妈,身边围满了一群猪宝宝!
“它们在吃奶哪!”你惊呼着,“妈妈快来,你猜它们会是些什么?”
“小狗?”妈妈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。
“真是一个笨妈妈,是小猪啊,连这个都看不出来!”你开心极了,“它们和它们的妈妈在一起。”
妈妈也开心极了,陪着你蹲在路边,忘了烈日当头,忘了尘灰满面。
休息了一宿,我们出发去金沙江边。那儿离旅店不远,徒步一个半小时,不过只能顺着田埂走。旅行团里年龄最小的你被香阿姨委任为传令兵,脖子上套了个小哨子,肩上背着自己的旅行包,手里提着沙滩玩具,雄纠纠地走在队伍的中间。
越往前,路越难走,田埂也逐渐潮湿泥泞。你慢慢地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,脚步越来越踉跄,终于在跨越一条小沟渠的时候不慎失足。看到漂亮的鞋袜一下子面目全非,一向爱干净的你忍不住哭了起来。香阿姨和扬扬妈急忙实施紧急救助,帮你擦净满脚泥污,又鼓励你你光着右脚穿着湿凉鞋,继续自己走。你泪盈盈地看看妈妈,见妈妈肩负着我们的午餐、夏装和摄影器材,很有些自顾不暇,只好咬咬牙接着走。妈妈暗自高兴。南儿,这是你迈出的第一步啊。四年了,由于婆婆的过分爱护,你从来不愿打赤脚,哪怕在酷热难耐的北海海滨,七月流火的北京城里,都固执地坚持穿鞋着袜,让妈妈很是头痛呢。
别人一个多小时的路,我们走了两个小时。接近江边,粗糙的砂砾磨红了你的小脚,你干脆把鞋子脱了,赤脚在鹅卵石上慢慢前挪。太阳越升越高,妈妈给你换上短衣短裤,你开始在沙滩上奔跑,学着哥哥姐姐们从小沙包上往下翻滚,到搁浅的江水里打水筑沙堡。烈日下,平日里文静秀气的南儿不见了,那个满头满脸满身满腿泥沙的快乐宝贝啊,是妈妈最爱的小南。
金沙江边中午的太阳,很快就烤得人失去了坐享美景的雅兴。大队人马开始往回撤,你也意犹未尽地跟在队伍的尽头。